耳听酸甜苦辣，体味百味人生。这里是齐鲁晚报·齐鲁壹点音频美食栏目《舌尖五千年》。上一期，我们聊了聊朱元璋、朱棣父子俩代言吃火的北京烤鸭。今天我们聊聊中国人餐桌上的白月光——面条。
年，我住在学校女生宿舍。每天晚自习一下课，立刻跟室友们疯跑回宿舍，冲一包方便面做夜宵，进阶版还可以再搭配一根火腿肠。没办法，学校餐厅晚上不营业，只有一位师傅能给大家提供夜宵，那就是康师傅。
喝着方便面，一群小女生聚在一起有太多话题可以讨论。给老师取外号、某位同学有早恋的迹象、校花校草们又有了什么新八卦……当然，被英语数学古文唐诗愁到头大的阶段，也少不了讨论“学术”问题。有一次说起唐诗，发现杜甫有一首写面条的诗《槐叶冷淘》。诗圣杜甫吃的是槐叶凉面。摘下新鲜的槐树叶，用槐叶汁和面，做出的面条碧绿脆生。煮熟的面条用清洌的凉水过一下。炎热的夏天，这碗面想想都清凉解暑。
我跟室友们泡着方便面憧憬着杜甫的槐叶凉面的年，在青海喇家遗址，考古人员发现一碗面条。这是一碗多年前的面条，用小米、黄米面做成。面条里面还混着油脂、植物、动物骨头碎片，这是一碗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的面。据说，这是目前发现的最早的面条。
年转眼过去很多年，当年一起吃方便面宵夜的姑娘们都长大了。最喜欢给老师取外号的姑娘，竟然成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。很好奇，她的学生有没有给她取外号。
年，我和室友们那碗夜宵方便面太单调也不够健康，比不上杜甫的槐叶凉面色泽诱人，也没有多年前古人的那碗面荤素搭配营养均衡，可那段有方便面陪伴、无忧无虑的好时光，却再也回不来。
工作后，身边换了群小伙伴儿。大家喜欢浩浩荡荡杀进一家平价小饭馆。说不清楚是小饭店生存期太短，还是记者们的嘴巴气势太盛，我们喜欢吃哪家店，哪家店很快就停业转让。唯一一家撑得时间长的，是家炸酱面面馆。最开始，一大碗面再加一小碗炸酱卤子，卤子不够可以随便加。第一次吃面，七个人吃了七碗面十份卤子。第二天再去，老板笑眯眯地说，一碗面只配一份卤子，加卤子另外收费。
那份卤子只是简简单单的炸酱，一丝肉丁也没有，还齁咸。内心吐槽老板的小气，也怀念老家山东临清吃面时，配着的那些盛大的卤子。
临清人吃面很讲究，只是一份简简单单的凉面，都能吃成一桌席面。
很多地方吃面，面是主角，卤子菜肴是小配角。临清人吃面，菜是主角，面才是小配角。
切得碎碎的豆角炒肉丁、西红柿炒鸡蛋、酱香茄丁等，配上蒜泥……煮好的面条用清冽的凉水过两遍，一大盆面端上桌。碗底铺上面条，配上大半碗菜。这是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凉面，夏天的独家记忆。
前阵子，书友群里，一位研究古代文化的宅女学者抛出“《金瓶梅》中有哪些美食”的话题。说到书中吃了很多次的“温面”。这不就是老家人从小吃到大的那碗凉面吗？
最丰盛的一次凉面，是在临清宾馆吃的已经列入非遗名录的“什香凉面”。一盆凉面端上桌，随后是让人垂涎的各种配菜，密密麻麻摆满大大的餐桌，像在餐桌上展开一幅斑斓画卷。
光配菜就分蔬菜、酱菜、调味料和卤子四种。黄瓜、茄子、西葫芦、绿豆芽、韭菜、蒜薹、菜豆角等很多菜都切成丝、丁、末，这是什香凉面的神韵所在。还有酱瓜、咸胡萝卜、咸疙瘩、腌韭菜花等酱菜。加上香醋、芝麻盐、芝麻酱、蒜泥这些调料，西红柿鸡蛋卤、羊肉卤、牛肉卤等浇头。不知道是吃面还是吃菜了。
大鱼大肉吃多了，鱼和肉就成了墙上一抹蚊子血。而记忆深处的一碗面，恰似一束皎洁白月光，藏着记忆和温情，温暖脾胃和灵魂。
作者凌文秀
主播孔令茹
后期邱志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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