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次抢救性发掘发现一个不见于史书记载的神秘诸侯国，铭文中的曾侯乙所谓何人？恢宏精美的编钟何人所有？……”近日，央视综合频道《中国考古大会》节目聚焦曾国，让编钟再次进入了人们的视线。
苏州古城外一条偏僻的小街上，时常会荡漾着清脆、明亮而又悠扬的声音，吸引附近的人们侧耳倾听。这声音，从多年前“穿越”而来——它出自根据曾侯乙编钟仿制的“苏作双音”编钟。制作编钟的，是一对名叫俞承铣、俞斌的父子。目前，全国只有随州和苏州两地能制作编钟，俞氏父子的工作室就是其中之一。
常言道，“大音希声，曲高和寡”。在古代，编钟是上层社会专用的乐器，是等级和权力的象征，从未在民间流传。在当代，“复活”的编钟，又面临着乐器和音乐门类极其丰富的“汪洋大海”。
俞氏父子的编钟工作室，位于江苏省苏州市姑苏区虎丘街道猪行河头后街24号。“这个地方原来是一所幼儿园，后来幼儿园撤销，我们就租了下来，价格低、空间大，适合摆放大型的编钟。”俞斌说。工作室内，最醒目的是两套大型编钟，其中一套高约一米五、长约三米，由16枚钟组成，另外一套高约两米五、长约三米五，由24枚钟组成。
俞斌制作编钟的技艺来自他的父亲俞承铣。年，曾侯乙编钟出土。紧接着，苏州市民族乐器三厂成立了编钟试制组，现在的苏州工艺美术大师金海鸥是试制组的牵头人，俞承铣也是试制组成员之一。年，试制组在全国率先破解了编钟“一钟双音”的秘密，并制作出一套可以演奏的编钟。
所谓“一钟双音”，即敲击编钟的两侧和中间，会发出不同的声音，这也是古代编钟最精妙的地方。除了金海鸥，俞承铣也学会了编钟制作方法。退休后，他就自己制作编钟。
虽说从小耳濡目染，但俞斌年轻时从未想过要继承父亲的编钟制作技艺，从学校毕业后，他进厂干起了机修工。20世纪90年代初，随着俞承铣的年纪越来越大，做起编钟来有点力不从心。俞斌觉得，这门手艺不能就这么失传，于是他辞去了相对稳定的工作，开始跟父亲“一笔一画”地学习。
俞斌说，编钟里的学问博大精深。合金中铜与锡的比例，不同季节、不同适度状态下的炉温，合金的稳定性等，都蕴含着很高的技术含量。而且，编钟基本上纯手工打造，尤其是调音，全凭耳朵和手中的锉刀，把控稍有偏差就会前功尽弃。
年，俞承铣的编钟制作技艺，被列入姑苏区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。作为“钟二代”，俞斌正面临着“后继无人”的窘境。“核心的技术只有我们父子俩会，厂里的工人都未掌握，而且因为学习过程长且工序多，一般人很难坚持下来。”俞斌说自己的儿子也不愿意学，他对此很无奈。
俞斌找不到“钟三代”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，这门手艺不仅难，而且赚钱不易——他的工作室，每年制作销售的编钟仅五六套，总产值不过一百万元上下。“说穿了，我们就是个手工小作坊。”俞斌无奈地说。
一年仅销售五六套编钟，俞斌的客户都是些什么人？“目前我们最主要的客户是音乐学院、乐团和剧团。”俞斌说，还有个别对传统打击乐器重度“发烧”的爱好者。另外，部分文博单位也会找俞斌为其制作文物编钟的复制品。
到目前为止，在苏州本地，俞斌的客户仅有5个：南园宾馆、中华园大饭店、苏州昆剧团、穹窿山孙武文化园和南环实验中学校。南环实验中学校的编钟，摆放在教学楼的门厅里，常常被路过的学生们随手敲两下。该校音乐老师朱吟雯介绍，这套编钟并未在日常音乐教育中使用，其主要功能就是展示，让学生们直观感受中华传统文化。据悉，年年底，这套编钟在该校的艺术节被奏响。
中小学校，眼下正是俞斌积极开拓的市场。“以前只有大学里的音乐学院或大型乐团会订购编钟，但是近来很多地区的中小学校也会给社团配备编钟。”俞斌说，他曾接到一个来自北京某中学的订单，对方表示，想要开设专门的课程，提高孩子们对古代礼乐的认识。年元旦前夕，俞斌还加急向济南市历城二中交付了一套编钟。
俞斌表示，他制作编钟，走的是专业乐器的路线，“在铸造工艺上，我们坚持古代的‘失蜡法’，而在材质上，现代铜锡合金的纯度更高、配比更精准，在调音技术上，我们也比古人先进很多，基本能够做到音准偏差为零……”
然而，也许正是因为专业，才使得编钟“曲高和寡”。事实上，专业乐器并非当代编钟的唯一身份。某大型线上购物平台上，和“编钟”相关的商品，既有一比一复刻、售价超过百万元的“曾侯乙”，也有百元级的桌面编钟工艺品，编钟造型的音乐播放器、名片座架、冰箱贴、挂坠、手工材料等。
诚然，编钟曾是乐器中的“王者”，但那已是多年前的往事。在当代，编钟像一个“穿越者”，面对的是与其前世截然不同的“人设”。
在“曾侯乙”的家乡湖北随州，当代编钟的“人设”如何呢？年，随州市曾侯乙编钟工艺厂成立，5年后，该厂技术团队成功“复刻”了曾侯乙65件（套）编钟，如今，该厂已将数控、3D打印等技术引入编钟铸造。同时，在工厂体验店里，游客可亲手浇铸蜡模，还能刻上自己喜欢的文字。
年，投资20亿元的编钟文化小镇在随州市曾都区开工，随州还规划建设中国编钟文化创意产业园，培育编钟演艺、编钟艺术教学、乐器制造生产、音乐产权交易、编钟特色酒店等多种类产业，形成文化产业链。
在老本行音乐领域，编钟也有亮眼的表现。年，湖北省博物馆编钟乐团与著名游戏DNF（《地下城与勇士》）跨界联手，推出编钟版DNF主题曲《风一样的勇士》，在B站上，该曲MV的观看量近万次、弹幕1.4万条。
在传播推介领域，抖音用户“意公子”发布的介绍编钟的视频“年前的声音，它的出现改写了世界音乐史”，收获了29.2万个赞、1万条评论、2.5万次转发，评论中获赞最多的是“这才是应该广泛传播的短视频，这才是我们应该学习和了解的文化”……
来源：姑苏晚报
作者单位：姑苏区虎丘街道
编辑：李俊锋(新媒体运营师、高级摄影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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